凫作者 粗犷 2016年3月6日
“这个字怎么读？”在一座美丽的小岛上，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，把我拉到一块碑文前，然后指着一个“凫”字问道。
这座美丽的小岛，在扬州瘦西湖的莲花桥下。我被那儿的气味迷住了。一踏上这座小岛，微风便把一阵阵花香，灌入了我的肺腑。我顿时感到神清气爽起来。但是我的好心情，瞬间便被这个“凫”字破坏了。
问我“凫”字读音的这位老人，是我此次扬州三日行的一个同伴。我们一行十余人，都是随着谷虎，一起到苏北名城扬州去游玩的。谷虎是我的战友，也是他的同事。
他的年龄，虽然比我们大了好多岁，但是无论从精神上抑或体貌上看去，都显得比我们年轻。他是一个很有内涵的人，举止落落大方，谈吐诙谐且又得体。我很喜欢他。我随着谷虎，也尊称他为大哥。
大哥把我难住了。我被这个“凫”字难住了。
这个字，我是看到过几次的。我也知道它的意思。我知道它指的是会飞的野鸭，和状如鸭类的野禽，比如大雁等等。我也知道，在它的意思里面，含有泅渡及浮游。但是我却不知道，它究竟应该怎么读。我读书是不太用心的。有些冷僻字和异体字，我总是一扫而过，却不愿花费时间去完全了解它，包括它的读音。
见得多了，我就误以为已经认识它了。我阅读文章，一般都是不出声的。尽管没有把它读出声，但是在我的脑子里，却已经早就把它读作“ji(音鸡)”了。
“我不能确定，”我是一个知无不言、言无不尽的人，既然大哥问了，我就必须回答的，哪怕答案是错的。我犹豫了一下，然后对大哥说道，“我是把它读作‘（ji）鸡’的。”
但是话说出来以后，我就马上懊悔了。我感到非常难为情。其实我只要说一句，我也不认识，大哥也是不会瞧不起我的。汉民族的文字，林林总总，多达十余万个，我又不是潜心于钻研文字的人，哪能个个都会认识呢？
大嫂听了以后，用疑惑的眼光看着我，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。
“不对，”她说道，“好像应该是读作‘fu’(音浮)的。”
还是大嫂有学问。大嫂说的“凫”字的读音，无疑是对的。她这么一说，我也记起来了。我以前确实是认识这个字的，但是把它压到脑子里面的文字堆的底下去了。
为了这个字，我是曾经查过小学生字典的。
那是在上小学的时候。在唐太宗李世民的一首《采芙蓉》【注】里面，我看到有一句“游莺无定曲，惊凫有乱行。”
我不认识里面的“凫”字，于是就到小学生字典里面去查找。
大嫂的话虽然不多，但是只要她说短短几句话，就能听得出她的智慧和修养来。
在一次宴席上，当大家起哄要她唱歌的时候，她三言两语，便破围而出，并把大家的注意力，转移到了别处。按照大家的提议，她从容不迫地端起杯子，走过去挽起大哥的胳膊，然后跟大哥一起，各自把交杯酒贴在唇边，一饮而尽。但是谷虎和其他几位老兄呢，却是在大家的经久不息的哄笑声中，才和他们各自的爱人，扭扭捏捏地喝掉了交杯酒的。
她身材匀称，眉清目秀。现在她虽已鬓发染银，但是在年轻的时候，一定是一个百里挑一的大美女。
不过大嫂也不能确定，她记忆中的那个“凫”字的读音，究竟对不对。
“这容易，”她说道，“我有办法！”
她一面说着，一面快速地熟练地揿动着她的手机上的键纽。不一会儿，那个难倒了我的“凫”字，连同它的汉语拼音字母“fu”，便清晰地，准确无误地，显示在她的手机屏幕上。
瘦西湖的这座小岛上，出现这个不常见到和用到的“凫”字，倒也不是言过其实的。
我在小岛沿湖的一丛杂草中，看到了一对被古人们称之为“凫”的野鸭子。它们恩恩爱爱地，互相梳理着对方的羽毛。
离瘦西湖西门入口处不远的的地方，我也看到了它们的身影。那也是一对。它们孵在一棵苍老的残柳下面，缩着脖子，闭着眼睛，沉浸在香甜的梦乡里。
【注】《采芙蓉》—— 唐诗。作者李世民。
全文如下：
结伴戏方塘，携手上雕航。
船移分细浪，风散动浮香。
游莺无定曲，惊凫有乱行。
莲稀钏声断，水广棹歌长。
栖乌还密树，泛流归建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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